清晨白塘湖
我是先從詩文典籍中認識白塘湖的。聽說它最美的景致是位列莆田二十四景之一的“白塘秋月”:“晴波皎潔掛蟾光,照徹清宵漾白塘。玉鏡平鋪秋浦闊,銀河遠浸夜珠涼。杯邀皓月明千里,露濕蒹葭水一方。有客吹簫移桂棹,潛蛟舞罷影茫茫”,極具意韻。想象中,白塘湖應是一幅水墨丹青,不著七彩,墨分五色。
此行不及中秋,自然也就與那秋月失之交臂。但是可以看日出,我決定黎明時分探訪白塘湖。天光未亮,打車來到白塘湖公園。高大的牌柱、空曠的廣場,影影綽綽的湖水,水天一色,反襯得延綿低矮的水線、起起落落的房子、高高低低的樹木和它們的倒影,剪紙一般,輪廓分明。沒有下雨,但空氣濕漉漉的,濛濛的霧氣讓人如行云端。
公園入口處的白塘湖和其他城市公園中的主體湖沒有大的差別,但是,沒走多遠就會發現,白塘湖是鑲嵌在村莊里的。與其說它是公園的一隅,不如說它是現實生活中的風景。臨湖多是幾十年、上百年的老住戶。村民的摩托車“突突突”地駛入公園,“鴨毛賣不”的吆喝能夠貫通巷尾;小貓瞇著眼在窗下安睡,小狗則撒開了腿自由奔跑。這白塘湖的日常,猛然邂逅,有不相設防的親近。
沉穩的釣者,早已物色好最佳的位置,一人多竿,開啟了太公模式;強健的鳥兒,則一波一波地飛臨,在湖心盤旋、俯沖,有力而迅捷。
都說水多靈氣,滋養生命。這片煙波輕漾的白塘,滋養過不少名人,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宋朝的李富。據說,白塘湖的開發始于唐代,原為沖積平原上的海澇地,辟為農田后逐漸蓄水成湖,化咸為淡。開始是分布較散的小塘,得益于家境殷實的李富熱心投入,擴寬池塘,連片為湖,修筑亭榭,種植花草,漸成景致。迎福宮、大雄寶殿、觀音亭……方圓不算很大的白塘湖水域保留著許多傳統建筑。
有鄉邑筆錄,湖東岸曾有一塊明代石碑,刻著禁止破壞水域和水質的鄉規民俗。如今,那塊石碑大約是找不見了,但寫著“待確認的保護建筑”的“保”字標志被貼上了古跡舊址:“在確認前,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擅自拆除、破壞。”
白塘湖水曾經灌溉了周圍3800多畝農田,它哺育的人才刻滿了“白塘科第”的梁柱。走近白塘湖,我們便會知道,它是一湖被傾注了多少鄉愁的水。無數次無聲的眺望中,送子出發,迎子歸來。
天光漸亮,霧氣漸散。不過早晨7點半的光景,南埕木偶劇團的提線木偶已經搭起了臺子,正對著掛有“福書社”牌匾的土地廟的大門,拉開了場子。那唱腔那技藝,都是極好的。
在目光所及處,可以看到新建的環湖道路、花卉觀園和林木景觀,白塘湖業態規劃正從一頁圖紙走向現實。2017年啟動的“顯湖露水”項目定下了再拓白塘的計劃。以白塘湖為起點,通向企溪、綬溪,通向長豐溝、玉湖,通向木蘭溪的水上巴士或者在不遠的將來就要通車了。
樂見今天的白塘湖仍能以她的淳樸容得下一點留白,愿意給慢生活一點時間、一點空間,讓我們得以探看清晨不一樣的白塘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