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每天都會遇到新的問題。有的問題有標準答案,有的卻沒有。什么是文學?什么是生活?文學和生活之間有什么關系?我想,這些問題應該是沒有惟一答案的。我曾嘗試弄清這些問題,為此我請教過老師,也讀了不少名家的訪談錄、自傳。可我非但沒找到能令我信服的答案,反而越來越糊涂。直到今天,若有人問我這幾個問題,我想我還是答不出來。
在眾多的解釋和觀點中,我頗為欣賞的是胡安·魯爾弗所說的:“生活本身并不嚴峻”。這短短的一句話,使我似乎對文學、對生活有了新的理解。我想這樣比喻:如果說生活是土壤,那么文學就是樹苗,文學創作者就是育樹的人。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那棵樹苗,精心澆灌、悉心培育。也可以埋它在土壤,任其自然地發展,只在必要的時候澆水、施肥、修剪。樹苗最終長成什么樣和育樹人的思維方式密切相關。
我寫過的東西很少,看過的書也不多,更沒在創作上受過專業的訓練。但我熱愛生活, 通過這幾年小說的創作,我漸漸悟出一個道理:小說永遠不會比生活精彩。它只能是生活的提煉和濃縮,至于生活,它又是無法認清和說清的。每當對生活中的某個事件產生了困惑或興趣時,一篇小說的靈感也就隨之到來了。但小說畢竟不是解決生活問題的辦法,更多的時候,它只起鏡子的作用,只是一個成像的工具。
我認為,“80后”的作者非但不該與傳統文壇對立,相反,應放低姿態向前輩們虛心請教、學習。我所敬重的汪曾祺先生曾說過“生活不是想象中那么好,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壞”。淺顯的一句話暗含了很深刻的創作理念,按我個人理解,寫作應源于生活、忠于生活,虛構有度。前輩作家無論是何種流派,也不論關注哪類題材,其共同的優點都是具有一定的相關經驗和生活閱歷,提取淬煉后,加以合理的想象和耐心的打磨才完成一部經得起時間和讀者雙重考驗的作品。往大說,是有社會責任感,往小說,是對作品負責。這是傳統作家的優秀品質,也正是如我輩“80后”缺少的價值觀。
當今一些“80后”關注的題材過于自我,寫出的作品或于現實生活無關或過度矯情自戀。不是過分渲染日常生活中不切實際的奢侈場景,就是嘲諷夸張生活中的黑暗丑惡。從一個極端走入另一個極端,沒有積極向上的信念和溫暖包容的心態,這都是不成熟的表現。當然,不是否定“80后”的寫作,只是,是否可以少點小感情、小環境,多關注宏觀的、人類共通的主題?“80后”作者中,年齡最小的今年24歲,這一代人,至少這一代人中的某些人,是時候應該站出來承擔應承擔的社會責任了。
作為一個寫作者,我算不上多產,從2005年處女作發表至今,8年來,我斷斷續續寫了20個中短篇。但這20篇小說卻是我21歲到29歲的青春見證。不夸張地說,我的成長經歷及對生活的領悟、認知基本上全部儲存在這20篇小說中。我是個無趣的人,除了愛看足球外,幾乎沒什么業余生活。寫作對我來說,就像他人閑暇時喜歡打牌、旅游、玩網游一樣,是陶冶自己、消磨時光的一種途徑。
我的生活閱歷很淺,不過,我并不認為這是寫不出好作品的理由,反而更覺得這是逃避的借口。我幼稚地認為,只有積極地熱愛生活,敏感地觀察生活中那些有意思的人和事,珍惜生活中的點滴細節,如果再能在生活中發掘、感受到一些東西,那么,寫出好的東西也就不是件難事了。
我雖然寫得少,寫得慢,但會盡力把自己感興趣的故事寫出來,寫好,像文火燉雞湯那樣,一點一點寫下去。正如我欣賞的作家馮唐所言:“文字是我們的宗教,愿我們繼續倒行逆施。心里一撮小火,身體離地半尺,不做螻蟻,不做神,做個寫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