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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誰見過我的夢境(鮑貝)

    http://www.longdeke.com 2013年11月20日09:17 來源:中國作家網 鮑 貝

      我做了一只夢。在夢里,我變成了一個無比憂傷的女人。醒來之后,我試圖描述我的夢境。令人沮喪的是,我根本無法用文字去完整而準確地描述出夢里所發生的一切。然而,那份感覺真切又縹緲,它分明抓著我的心,卻又難以觸摸。我看不見它,可是我知道,它就在那兒。它如此強烈地占有我的感知,占領我最敏銳的觸角,我那樣迫切地想要與人分享我的夢境。

      我每寫一部小說,也如同遭遇一場場夢境。它首先在你心中成型,除你自己的感知之外,誰也看不見它的形狀,你對誰也說不清楚,你只能通過文字去試圖描述。而當你落筆的時候,它就已經偏離了最初形成時的模樣。它能夠在你的文字里走到哪一步,走過哪一個角落,穿過哪一片河流與山川,都是不能夠事先被操控的。你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緊緊抓住你最初的感動,去完成你的書寫。

      寫完《觀我生》這部小說是在6月底,7月初我又到了拉薩。在飛機上我又重讀了一遍。朋友多吉頓珠來機場接我,在他家里,我見到了幾位藏族朋友。他們身居高原,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經歷和遭遇,令人震驚和錯愕,荒誕之程度我連想象都難以抵達。他們的信仰和經歷有我小說里的形狀,或者說,出現于小說里的情狀,正巧在他們身上也有發生。然而,比起他們自身的經歷,我在小說里所提供和想象的細節是如此匱乏和荒涼。

      我所遇見的那些人和經歷的生活,遠比我的小說更具復雜性和冒險精神,這一點毋庸置疑。生活如海洋廣闊無垠、無邊無際,小說只是海面上偶爾浮起的一朵浪花。而每一朵浪花如幻夢,它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從何時開始,又會在何地終止,都是不確定的。浪花存在于大海,而對于大海來說,是永遠沒有邊界,也永遠不會有終結的。

      飯后,和多吉他們說著話,茶早已涼了下去,我坐在那里,又想起小說里的一些細節,眼角紅了一下,覺得自己有所頓悟,似乎進入了某種覺醒。

      剛寫完小說那天,我接到多吉電話,他說,你來拉薩吧,我帶你去看看八廓街的一座大院,你也許會喜歡的。

      那座大院叫“拉讓寧巴”,即“舊皇宮”的意思。這是一座建于唐朝的藏式大院。五世達賴的寢宮曾設在這座院子里,在他之前,是藏文字和古藏香的發明者吞米桑布扎的府邸。這是一座充滿靈性的四合大院,上下三層,緊挨著大昭寺,爬上樓頂能看見布達拉宮。大院門外,有一棵千年柳樹守護,據說,還是當年文成公主進藏時隨行帶來的樹種所栽。這樣的院子,我沒有理由不喜歡。多吉說,喜歡就好,我去拿下來。我倆隨即簽了協議。協議是我起草的,他不太懂漢字,我讀給他聽,他聽完說好,我們各自簽字摁了手印。儀式簡單而隆重。

      然而,我還是有所顧慮。說實在的,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經營,我不想放棄我的旅行和寫作。多吉輕描淡寫地說,院子可以請人管理,你隨時可以去旅行,想來拉薩你就來,在這座院子里,你想寫作你就寫,寫累了,你就去八廓街上逛逛,逛累了玩累了,再回到院子里。那時的院子一定開滿了格桑花,你可以剪些鮮花去裝扮你的房間,總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聽起來,完全就像夢境。

      一個對漢語并不十分嫻熟的康巴漢子,能夠說出這番話似乎很不合邏輯,但那些不合邏輯卻仍可以理解的情節還是頗令人玩味。或許在他的內心世界里有一種暗藏的、隱蔽的秩序,建立在這些秩序之上的正是他所描繪的神話般奇妙的夢境。

      不過,在拉薩,有這么一座院子可以讓我去寫作或者玩,心里只是覺得好,無端地涌起些感動。雖然,它仍然是只未完成的夢,就如一部還未寫完的小說。

      在我的生活中,哪部分是現實,哪部分是夢境,哪部分又是小說,幾乎是混淆不明的。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所經歷的夢境般的生活是否太像小說,而我的小說,是否是我通過轉換虛構的脫離現實生活的另一種夢境,沒有人能說得清楚。有誰見過我的夢境?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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