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提要:
土匪爺爺的故事發生在東北淪陷時期,在浮華猖獗的社會變改之際,一個農家孩子張黑子先是與一個絕戶老土匪張禿子有了父子之情,隨后又與董大茶壺的女兒董雪相戀了,提親后遭到董大茶壺騙婚,而這騙婚背后的圈套引發了東北大地上胡子們的萬象之態,還帶給了他們支離紛崩、始料不及的命運……
身為一名作家,孟曉冬在過往的歲月里勤于筆耕,留下了大量的小說、散文、報告文學和詩歌。近日,他再次打出重拳,以長篇小說《我的土匪爺爺》擂響文壇。這部作品由北京線裝書局出版,一面市就受到讀者的熱捧。不僅各大紙媒、網站的評論飆升,在幾大購書網站的銷量也直線上升……
下面,是我(趙)對他(孟)的訪談。
趙:曉冬,首先向你表示祝賀!以前呢,讀你的《親親柳條邊》和《善良就是苦》以及《深深的母愛》、《河南奶》、《誰把拉薩放在了高原》等作品,就覺得你是個很有情義的作家,所以內心里比較認可。這次,你接近隆重地推出《我的土匪爺爺》,我想問一下它的創作靈感來自哪里?
孟:說實話,這部小說對我而言,既是一種承接,又是一種突破。“九一八”以后,東北淪喪,我的家鄉九臺因地處交通要沖,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日寇抓勞工修建了西大營,用以儲備軍用物資,如今西大營仍有跡可查。盡管日寇十分猖獗,但是家鄉人民的反抗斗爭從未停止。這是一場悲愴壯烈的全民族抗戰,既有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聯軍,原東北軍將士,也包括普通民眾。
其中,抗日英雄羅明星是九臺營城煤礦的礦工,因不甘做亡國奴,他拉起抗日隊伍,奇襲偽警察署、攻進九臺縣城、取得煙筒山大捷。1932年10月,在九臺馬鞍山附近伏擊日寇運輸車的戰斗中,羅明星所部不僅將火車炸成一堆廢鐵,而且一舉殲滅隨車押運的日本鬼子70多人,繳獲幾百支槍和大量軍用物資,令日寇聞風喪膽。他的隊伍被稱為“中國最早的鐵道游擊隊”,最強盛時達到六七千人,并于1933年7月加入楊靖宇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被編為十九支隊,羅明星任隊長。位于九臺西南部的放牛溝鄉,民眾成立抗日組織大刀會,殺死日寇十多人。此外,還有李家圍子的百姓、甚至一些土匪也紛紛加入到抗日斗爭的洪流之中……
我從小就是聽著英烈們的故事成長起來的,先輩們舍身報國的精神始終影響感染著我,激勵著我。這也是我創作這部小說的原動力,靈感自在其中了。
趙:看這名字,則可以斷定小說的地域文化特色,你是怎樣把握和運用的?
孟:每位作家都有屬于自己的心靈家園,像陳忠實筆下的白鹿原、賈平凹筆下的商州、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這個家園更多表現在對故鄉的熱愛和理解,當然,每位優秀的作家都有濃郁的故鄉情結,因為故鄉是作家創作的根。人生就是一棵大樹,無論生長得如何茂盛都離不開根的滋養。
我的家鄉九臺是座美麗的東北小城,而在歷史上,它又是柳條邊重鎮。清王朝為了保護其祖宗肇始之地,修建了蜿蜒兩千多里的柳條邊,還頒布了禁邊令。如今,我們常常談起長白山文化,而由柳條邊衍生的邊臺文化正是長白山文化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有位學者說過“只有推開邊臺文化的門,才能見到長白山文化。”石鐘山老師常羨慕我家鄉的地名,像廟香山、石頭口門、其塔木、猴石、土們嶺、卡倫,還有松花江中的小村套子里,一望無際的柳條邊……我在這部小說中之所以突出東北特色,就是要展示長白山文化,尤其是邊臺文化的獨特魅力。
趙:我注意到在《我的土匪爺爺》里有關于“私奔”的描寫,眾所周知,莫言的《紅高粱》中有“野合”的描寫,而網絡作家木子美的《遺情書》則存在大量的性描寫。你在寫這部小說的時候,筆力支撐是什么?
孟:首先文學是人學。在中國古代的文學作品中并不避諱愛情和性描寫,孔子也坦然地說:“食色性也”。文學既然是“人學”,就不應回避情愛甚至性愛的描寫,但文學絕不是性學,文學是真、善、美的載體,應給讀者提供健康有益的精神食糧,這是作家應具備的道德感或曰社會責任感。
我也注意到了以自曝性事而“一炮走紅”的“木子美現象”,對于這些做法我不太敢茍同。
文學發展到今天,尤其是在網絡文學沖擊的當下,需要我們反思的東西很多也很雜,但我想其核心還是堅守與迎合的問題,是堅守人類美好的情感,還是迎合低級、庸俗的口味。中國人自古就講“文以載道”,文學應該給人以美感,引導人們追求真、善、美,從而起到凈化心靈的作用。文學的神圣性就在于此,如果拋開了這一點,文學便無從談起了。我們看古今中外的經典,都是這樣的。去掉色情描寫的《金瓶梅》依然是一部優秀的文學作品;勞倫斯的性愛描寫給人以美感,而不是欲望的沖擊。這些作品都和木子美的《遺情書》有著本質的區別。
愛情是文學作品永恒的主題,因為愛情本身就是人類最美好的情感之一。而愛情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它的忠貞性和純潔性。這部小說里雖然講述了一個“私奔”的故事,但這個故事從來沒有背離人類本性的美好。在這一點上《我的土匪爺爺》可以和莫言的《紅高粱》作以類比。《我的土匪爺爺》是用人性的觀點描寫東北胡子的生活,通過人物的私奔情節,使土匪在傳奇的故事情節中展現出人性復雜而深刻的一面。它不是用類型化和臉譜化去定義一類人,而是用七情六欲、俠肝義膽來支撐人物的完整形象。用“私奔”的人性去探索生命的意義,這就是我想要在文字里傳導出來的意圖。
趙:小說的人物有血有肉,充滿傳奇又極富個性,你是為了取悅讀者,還是源自文學的理念?
孟:與散文、詩歌等文體不同,小說本身就是以刻畫人物形象為中心,通過完整的故事情節和環境描寫來反映社會生活的一種文學體裁。如果讀者能有這樣的體會,那我很高興,至少是說對我這部小說人物形象塑造的肯定。
故事永遠是小說的主體,優秀的小說家必定是講故事的高手。作者要善于編織故事,還要善于把生活的矛盾和沖突的必然性寄寓在偶然性之中,合乎情理,出人意外,以此來表現主題,塑造人物形象,并達到扣人心弦、引人注目的藝術效果。
任何文學體裁都有一個不斷發展和完善的過程。在經濟高速發展的今天,文學避免不了要受到市場化、商品化的沖擊。如何既適應社會發展的需求又保持文學的純潔性,是每一位作家都應該認真思索的問題。我認為作家的使命意識很重要,只有創作者懷有強烈的使命感,才能保持文學作品的嚴肅性,保持文學本身的尊嚴。
趙:莫言在諾貝爾獲獎感言中說:“作家
的創作過程各有特色,我每本書的構思與靈感觸發也都不盡相同,有的小說起源于夢境,譬如《透明的紅蘿卜》,有的小說則發端于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事件,譬如《天堂蒜苔之歌》。”事實上,他在這里講了一個小說的文學性與創作性技巧之間的問題。我想知道,對于小說的文學性與創作性技巧,你更偏重于哪方面?
孟:小說的文學性和創作技巧兩者并不矛盾。想要把小說寫得好看,必然需要一定的創作技巧和文學性。但是與這兩點相比,作家的生活經驗才是最重要的。正如莫言所說“無論多么有才華的作家,都不可能脫離自己的生活來寫作,盡管作品可以寫得上天入地,可以寫得牛鬼蛇神,但就像一個人無法拔著自己的頭發離開土地一樣,作家也無法脫離自己熟悉的生活”。只有積累更多的生活經驗,對人的認識才能更全面而深刻,寫作時才更有把握,寫出來的人物才更有真實感和生命力。
趙:小說好評如潮,也許你始料未及。那么,你一定有諸多的感慨吧?不妨說說看。
孟:小說問世后,能獲得大家的喜歡,我確實非常高興。別說什么成就了,我要感謝的人當然很多。首先,我要感謝每個階段的同事。這部小說從構思到出版經歷了整整十年的漫長時光。在這十年里,我做過文學編輯、新聞記者,還主持過文聯工作,無論走到哪里,身邊同事都為我營造良好的創作環境,給了我極大的包容,如果沒有他們的理解和支持,我不可能靜下心,去完成這部作品。
我還要感謝我的幾位老師,尤其是著名作家石鐘山,他對這部小說備加青睞,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反復與我溝通,提出許多寶貴的修改意見,自始至終都充滿了對基層作家的關心和熱愛。石鐘山老師的幫助對于這部小說的成功,起到了重要作用。
我還要感謝讀者朋友們對這部作品的厚愛。毫無疑問,讀者的理解和支持是對我最大的鼓勵。今后,我會繼續努力,創作出更高更好的作品,回饋所有支持我、關心我、幫助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