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三年間, 《石板宅日思錄》有了“本錄” 、“續錄” ,現在又要出版“三錄” ,洋洋140余萬字,其規模之宏大,話題之廣泛,信息之密集,就連我本人都感到吃驚。
之所以能形成這一氣象,其動因有三:一是緣自一種叫“擔當”的情懷。北京作協散文委員會換屆,我被推選為主任,榮幸的同時,也頓生一種叫責任感、使命感的東西,想到,古時有顧炎武的《日知錄》 ,今有巴金的《隨想錄》 ,都是大的散文品牌,既忝為“主任” ,多少有些領軍人物的味道,便應該有領銜的創作,寫出一部屬于北京的“日知錄”和“隨想錄” ,為北京文壇爭得一份榮譽,遂開始了“日思錄”的寫作。
為了寫得宏富、深刻,我確立了大思想文化散文的寫作架構,內容涉及歷史人文、時代風潮、個人情感、人生體驗、大地道德、社會觀察、讀書心得、百姓生活、文化批判等各個方面,在無所不包的廣闊疆域上,縱橫馳騁、任性揮灑。為了使創作具有強烈的現代感、現場感和及物性、靈動性,我采用了日記體散文的寫作樣式,以避免泛論和空論,做到我筆寫我心,能充分表達自己的思考和見解,既本真,又獨特,更有生命的溫度和質感。
第二個動因,是出于自身需要的寫作自覺,即有意要給自己“造像” ,寫一部別樣的自傳。
郁達夫認為日記是“心史” ,是作家最赤裸的“自敘傳” ,賈植芳在《勃留索夫日記鈔》中也說,“日記是一個人靈魂的展覽館” 。我對這樣的說法,有完全的認同,并有一種強烈的、不可抑制的“袒露”欲望,想把一個真實的自我呈現給讀者。于是,我的日記,其實是“傳記式”寫作,用三年的時間框架,對整個人生面貌進行全面回顧和總結——內容所及,包括人生經歷、情感狀況、思維方式、閱世態度、價值取舍、社會認知、讀寫氣象等諸方面。每日所記,便不僅是當日的實況,更多的是被“觸動”之后的回望、聯想、思考和衍發,讓“斷片”連綴成系統,記述和反映我有生以來全部的心路歷程。所以,我的“本錄” 、“續錄”和“三錄”寫作,是一個有主觀設計的系統工程,目的是給個人歷史“存檔” 、給個體生命立傳。即便以后不再續寫,它已是一個完整、自足的存在,足可讓人深刻了解凸凹、認識凸凹。因此,說它是“一部世象觀察思想錄、一部個人生活精神史” ,或許并不為過。
最后我要說,持續的寫作,讓我身心俱疲,且有被掏空了的感覺。攬鏡自照,白發叢生,不禁感傷縈懷。便叮囑自己:今后的日子,要力避“匆忙” ,從容地生活,從容地觀察,從容地思考,從容地讀寫;要不存機心,做藹然仁者,做長壽智者,讓生命在時間深處綿密充盈、晶瑩有光。
第二個動因,是讀者的反響。“本錄”一出,相熟的文學界人士和陌生的普通讀者頻有叫好的反饋,讓我激動不已。著名作家、金上京博物館館長劉學顏先生,他在《印象凸凹》一文中說:
《石板宅日思錄》也秉其持守的風格,不作流水賬式的日記,每天所錄更像片斷隨筆, ……所讀親切,如凸凹諸文友所語“此記好玩” 。續閱盈月,也深覺他的“日思錄”雅俗共賞,所呈面孔紛雜(繁) ,時若夫子,誨人不倦;轉面“酒徒” ,醉眼惺忪。時呈官樣,公文板正;變臉凡夫,信口笑話。總之,凸凹好玩,連帶他的文字,莊諧并雜,陰陽平衡,對中外大師,對古今文人,以自家眼光審閱,當諭則諭,當斥則斥;對身邊人,身畔事,當褒則褒,當諷則諷……
湖北學者李城外讀了我的《石板宅日思錄續錄》之后,激動不已,從著名作家龐旸處索得我的電話,連夜打來,不僅“求”一本“本錄” ,且一定要與我結識。半月后,他借在中央黨校學習機會,專程來與我見面,煮酒論文,暢快淋漓。深圳的藏書家楊榮昌多次發來短信,說他讀著我“日思錄”里的文字,渾然忘我,不以打拼的日子為苦,不以生為小民為卑,心中始終彌漫著陽光,感到作為一個讀書人,有大福存焉。
因為日思錄,有讀者要“結識” ,有讀者情不自禁地“忘我” ,都是感人的動作,叫作者看到自己寫作的價值,被“推動”著寫下去。